潁水之濱

小時候，通往奶奶家的路上有一個鐵路平交道。火車來的時候警鈴會叮咚叮咚的響，號誌上的燈亮得不停，年幼的我會猜這次火車是從哪個方向來，直到柵欄又升起，川流的車子通過平交道，輪胎擦摩石子發出低沈的碰撞聲。

奶奶家就在這個平交道再過去不遠，眷村改建成的大樓，在第幾層已經記不清了，只記得有個不太大的客廳，我會和奶奶跪坐在桌前折紙船、紙飛機。

過年吃年夜飯的時候會有好多人都來到那個小套房的飯廳，奶奶會用大骨熬一鍋湯，熬久了湯頭也變成白色，一層薄薄的油脂浮在上頭，熱氣圍繞著簇擁的我們。

再後來我去到那個套房已經過了很久了，我坐在客廳那張以往我和奶奶折紙船的玻璃桌前，一樣是在折紙，但是黃色的紙折著什麼我已經看不懂了，只是大人做什麼我也就跟著做，然後大人會把我們做的菱形狀的摺紙用橡皮筋綁在一起，再一片片翻開，那麼久的手工赫然成為一朵蓮花。

有次叔叔拿出一張卡片給我，是我小時候寫給奶奶的卡片，原來她一直壓在枕頭底下。

後來套房的主人換成了叔叔，我沒有問那間原來奶奶睡的房間有沒有保留，不過我再也沒有去過那間套房，也沒有再經過那個鐵路平交道。